道德經  處厚章第三十八(道德仁義)

廖益達

道德經分上、下兩篇,上篇論「道」,道即本來面目(本體),故以「道,可道,非常道」為開端語。下篇多論至「德」,德是本然行為(外用),為道之用,故以「上德不德」為前實語。蓋「道」為宇宙的最高真理,落實於人身即為本來面目,是為內在之「體」,而「德」則為靈性至善良知,落實於人身乃人類本然的行為,是為外在的「用」。

處者取也。厚者道德、忠信也。本章教人去浮華、去聲色,取厚實、道德、清虛之道。

-、上德不德,是以有德。天地無心於萬物,而萬物自生,聖人無心於修道德,而道德自全,由此悟之修道德當直入無為復樸,盡性至命,養形養氣,以至神全而與化為體,無心行而天下歸、鬼神服,方稱至「道」配上「德」,更容易體會出「上德出乎無為」。

一位修持至上等之德者,其每一舉手投足,均出自本然道體,事事與道合一,與物同體,其輝光已足以長養萬物,卻不以德自居,他認為這本是人類自然的本行,就如同那日月、天地自然,不足掛齒,也就因為他如今的謙沖而不執著「德」的功勞,因此更能德被眾生,被千秋萬世之人指為真正有德的人。因為上德是依道而行純樸真實,不貪不住,所以在行事上就只知道盡心而不計成敗利害,至於名相令譽更視為身外餘事,照道所行出來的結果,那能不圓滿周遍呢?

在第二十二抱一章之「不自見故明,不自是故彰,不自伐故有功,不自矜故長」均是「上德不德,是以有德」之直解。在金剛經:「若菩薩有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,即非菩薩」和「菩薩不住相布施,福德亦復如是不可思量」及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」,這才是「上德」之直穴眼。

二、下德不失德,是以無德。下德之德者其每做一件事,往往是有意圖、有目的,貪戀那個「德」名執著不放,卻不知其越想那個「德」名,越容易喪失有德反成無德了。反之,下德之人不知還有道,但知有德,私慾太甚,故德出於有心,對人有德即自居其德,自伐其功,終日不忘且有責報之心,這種「自伐者無功」,由於太過於貪戀那個『德』名,執著不放,卻不知其越想搶得那個「德」名,越容易喪失,有德反成無德了。至於下德者是心源不清靜、思想不正確,因之其視德行亦以為是凡情之一種,所以只知在事相之梢末上求其美好,以有為投人所好,特別重視「為」,在其意識中埋伏了「私」,像這樣那能行「上德不德」之真行為呢?

「下德」之主動力是前識當權,有所貪進而行,其所住者雖不易物慾一類,但這德名榮位仍是六塵界中事,所以終是受染不空的。

三、上德無為,而無以為,下德為之,而有以為。無為:無有意圖,本乎天然道體之流露,渾圓純全、無人我相、無差別心。無以為:無私心的做,秉乎至公之心以為之,不為了某個目的、企圖方去做。為之而有以為:只下德之人,心未到圓明境界,惟恐失其德,惟恐害其德,所以有心為之。以德出有心而又矜功恃為,必至有無相生,難易相成,長短其形,高下相傾,無不有以為而不能入於自然之妙,故云:為之而有以為。

上德之人,得自然無為之道,心與道同體,無人無我,心如太虛,清靜無為,內外如一,所以德出無為,功成事遂身退而無恃為之心,故云:無為而無以為,反之,下德之人,心未到圓明境界,惟恐失其德,惟恐害其德,所以有心為之,以德出有心,而又矜功恃為,必至有無相生、難易相成、長短相形、高下相傾,無不有以為而不能入於自然之妙,故云:為之而以為。

四、上人為之,而無以為。不計毀譽,不取所報,出於自發的同情心,沒有計較心,一切都是無條件的。凡上仁之人,視萬物為一體,觀天地如一身,故其仁如天,真愛如地,事事本乎誠,不計毀譽,不取報酬,出於自發的同情心,沒有計較心,更無我相、人相,一切都是無條件的。

五、上義為之,而有以為。先辨明宜乎,然後可為則為,不可為則止。上仁之下的層次為「上義」,即所謂「失仁而後義」,行此上義之先要先辨明名實,裁制事之宜,故不能不辨是非曲直而隨意盲從,故在上義之行止要不違天理、心性、事理,則可為則為,不可為則止,故稱「有以為」。

六、上禮為之,而莫之應,則攘臂而扔之。攘臂:舉起手臂。扔:牽引、引人就於禮、引入正道。

「義失則求諸禮」:因禮為維護人心綱常,無形圍牆的最後一道防線了,蓋聖人因人心不正,世道多偏,以典章格,其非心以文物化其意志,奈天下之民,如聾、如瞽、如愚如痴,不講道理,不說仁義,天理不明,良心昧了,違其禮教,不理不睬,然聖人救世之心不已,愛民之心不厭,破不得已,只有取其臂、執其手,引導其走回正道,聖人救世之心極矣。

七、故失道而後德,失德而後仁,失仁而後義,失義而後禮。聖人用來教化人民之方有五大程序:道、德、仁、義、禮,就因為世人失去了道心,人心漸趨於惡,才用德、用仁、用義、用禮來治理之,甚至於禮失而後法,以法治之、刑之、畏之、辱之。由「德」而後至於「禮」,因人對「道」愈離愈遠,以至捨本以求末了。

道不是可用言語招來的,德也不是自稱有德就可得到,然而,仁可以培養,禮也可以作偽,義卻可不是,所以說:「失去道而後德出現,失去德而後人蔚起,失去仁而後義顯現,失去義而後禮大興」,禮就是道的墮落和禍亂的開始。

八、夫禮者,忠信之薄,而亂之首也。禮:指一切的文飾已不自然了。忠信:非儒家的盡己之心,而是指道家中最自然的境界-誠樸。薄:日漸衰薄。全句為當世風日下,到了用禮之時,已經注入了勉強的成分,老子認為禮只重視修飾於外,而不由於中,甚而演變為繁文縟節、拘鎖人心,成為爭權者所盜用,成為剽竊名位的工具,故為亂之首。(一旦世風日下,人人只重視矯飾,忠實、樸實已日漸衰薄,禮教又不能範圍人心,這意味著亂事之始,多數之秋了)。

九、前識者,道之華,而愚之始也。前識者:先知先覺,比別人早知道,而明見利害於未然者,能知人之所未知、見人之所未見之上慧者。華:花,末也,指表面虛華不實者,離道日遠。愚之始:任智取巧,遠離道本,實愚昧之本源。全句為:那些自認為先知先覺的智者,違道離德,棄樸失真,則是大道的末流,愚昧的本源。

十、是以大丈夫處其厚,不居其薄,處其實,不居其華,故去彼,取此。大丈夫:指得道者,老子心目中的大丈夫乃為見道不見欲,循理不循私,頂天立地的人。厚:道德、忠信。薄:禮法前識。實:清虛之道。華:聲色、貨利。彼:薄、華。此:厚、實。全句為:所以凡達乎見道而不見慾,循理不循私,頂天立地,而以道自任的大丈夫,必能時時迴光返照於忠信樸實之境界,自然不會在涼薄浮華的氣息中隨波逐流,同時又處在道的真實處,實踐力行,決不以虛華來炫耀人前,這些都是道體的自然大用,故能去除那些禮智的浮華,而取此道忠信之厚實者,方稱大丈夫的本色。

上德不德:其德不去,以其內心空虛無所貪住,所以才德業長存。

下德不失德:反成無德,是因內心不淨,自負自詡。

以其不自生,故能長生:若天地之德稍住有為時,那麼天地早就不存在到現在,而萬有之生化也就延續不到今日,是以老子之無為哲學,並非領導人趨向頑空無物的境界去,而是根由天地與萬有之生生原理而來,雖無為而無所不為,無所不為中又毫無貪戀掛礙,不過世人自失道以後,矇昧日甚,吾人之真我已失,尚以為是聰明,不是以人為物,便是競為物用,因此便把老子視為落伍,聞道大笑,一直就凍結不用了。

結論:道乃德之源,德是道的總作用,老子教人取道德、忠信之厚,不取禮法、聲色之華。

先天性:道:純樸之人生原態;人類之本來面目。

           德:樸實之人生行為;人類之本然行為。

後天性:仁:未滲私慾之正常心理;思想之安宅。

           義:未經計較之正常行為;人生之宜路。

禮漸入反常之自我整肅之節制後之處方法。

 

 

 

 

 

 

    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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